1996 年北京的秋，风里裹着胡同口糖炒栗子的香味，把北京饭馆的红墙都熏得暖洋洋的。加代抱着刚满月的儿子，站在饭馆门口迎客，小娃裹着绣着 “天保九如” 的红棉袄，眼睛眯成条缝，跟加代笑起来的姿态如出一辙。小薇站在周围，穿戴米白色连衣裙，手里攥着块手帕，时不时给孩子掖掖衣角，脸上满是笑意。

  “代哥！祝贺祝贺！” 长春来的孙世贤最先到，手里拎着个红木盒子，里边装着对纯金长命锁，“这是给大侄子的，祝他平平安安，今后跟代哥相同，有长进！”

  大连的盛振孝也跟着到了，死后跟着两个小弟，扛着个大箱子：“代哥，没啥好送的，给大侄子弄了点进口的奶粉和玩具，别厌弃！” 澳门的崩牙驹、香港的张子强、远哥、勇哥也连续参与，个个出手阔绰，黄金饰品、现金往桌上堆，看得周围的服务生都直咋舌。

  李正光站在加代周围，手里拿着个小簿本，记取宾客的礼单，时不时跟熟面孔打招呼。他刚跟哈尔滨的胡兴修通完电话，挂了机就跟加代说：“小建一瞬间就到，他说给大侄子带了东北的野山参，补身体。”

  北京本地的大哥们来得更早，姜文涛、何尚、东义、冯黑子这些老兄弟，早就帮着安置现场了。姜文涛穿件黑色夹克，手里攥着个对讲机，指挥着手下往楼上搬酒：“都精力点！今日是代哥的大喜日子，别出差错！” 何尚跟在后边，手里拎着几箱茅台，脸涨得通红 —— 他前几天刚帮姜文涛平了南城的场子，今日特意穿了件新衬衫，想给加代撑场面。

  正午十二点，满月酒正式开席。北京饭馆的宴会厅里，三十多桌全坐满了，四九城的大哥、深圳的兄弟、外地来的贵客，热热烈闹地凑在一起。加代抱着孩子，挨桌敬酒，小娃被吓得直哭，小薇赶忙接曩昔，哄着说：“不怕不怕，都是叔叔伯伯。”

  就在这时，宴会厅的门被 “吱呀” 一声推开，一个穿洗得发白夹克的汉子，带着个瘦高个走了进来。汉子头发乱糟糟的，眼窝深陷，下巴上藏着胡茬，正是大栅栏的冯邵峰。他死后的瘦高个是王友山，手里攥着个皱巴巴的红包，跟在后边，目光躲躲闪闪。

  冯邵峰没看任何人，径自走到礼桌前，把红包往桌上一扔，“啪” 的一声，声响在热烈的厅里分外显眼。记账的小弟翻开一看，里边只要两百块钱，还皱巴巴的。“这位大哥，请问您贵姓？” 小弟谦让地问。

  “冯邵峰。” 冯邵峰的声响像砂纸磨过，没等小弟挂号，就往宴会厅里走。他一眼看见正在跟人碰杯的姜文涛，箭步走曩昔，忽然抬手，“啪” 地拍在姜文涛的后脖梗上。

  姜文涛正跟西城的大哥说话，冷不丁被拍了一下，吓得一激灵，手里的酒杯差点掉在地上。他回头一看是冯邵峰，眉头瞬间皱了起来：“大峰，你这是干啥？”

  冯邵峰咧嘴一笑，显露两颗发黄的牙：“老姜，好久不见啊！王友山，过来，今后你得叫涛哥，知道不？” 王友山赶忙允许，小声喊了句 “涛哥”。

  姜文涛心里窝着火 —— 今日是加代的大喜日子，他不想捣乱，可冯邵峰这一下，显着是不给他体面。“大峰，今日是代哥儿子满月，有话咱回头说，别在这儿闹。”

  “闹？” 冯邵峰挑眉，眼睛扫过满桌的菜，“老姜，你在这儿比画啥呢？满桌的山珍海味，不知道的还认为你家生孩子呢！”

  这话一出，周围几桌的人都停了筷子，往这边看。姜文涛的脸瞬间沉了下来，刚想发生，就看见小薇抱着孩子走过来，赶忙把火压下去 —— 不能让孩子受惊吓。

  冯邵峰却得陇望蜀，从兜里掏出根烟，点着，吸了一口，然后把烟凑到孩子面前，笑着说：“来，小家伙，抽一口，这玩意儿提神，今后跟你爸相同，当大哥！”

  小薇吓得赶忙往后缩，怀里的孩子 “哇” 地哭了起来。加代正好敬酒回来，看见这一幕，脸色瞬间冷了下来，走曩昔，把小薇护在死后，盯着冯邵峰：“你是谁？想干啥？”

  “我叫冯邵峰，” 冯邵峰把烟往地上一踩，“加代是吧？我听说过你，深圳的‘地头蛇’，今日特意来给你道喜。怎样，不欢迎？瞧不起我这两百块的礼？”

  李正光、胡兴修、孙世贤这些兄弟一听，全站了起来。李正光手里攥着个酒瓶子，目光像刀相同；胡兴修撸起袖子，显露臂膀上的纹身，随时预备着手；孙世贤也把警卫叫了过来，往加代身边凑。

  加代抬手拦住他们，对着冯邵峰说：“兄弟，今日是我儿子满月，大喜的日子，我不想闹不愉快。礼我收了，你要是想吃饭，就找个桌坐下，吃好喝好；要是想捣乱，就别怪我不给你体面。” 说完，他回身，帮小薇哄孩子，不再理冯邵峰。

  冯邵峰站在原地，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—— 他原本想找茬立威，没想到加代这么沉得住气，还让他下不来台。他哼了一声，找了个空桌坐下，拿起筷子，夹了块烤鸭，狠狠嚼着，眼睛却一向盯着姜文涛。

  姜文涛越想越气 —— 他跟冯邵峰知道十年了，当年冯邵峰在南城混的时分，他还帮过冯邵峰的忙。可现在，冯邵峰不只拍他后脖梗，还戏弄他，乃至吓哭加代的孩子，这口气他咽不下去。他跟何尚使了个眼色，何尚马上理解了，悄然跟三个手下说了几句，几个人渐渐往门口挪。

  酒过三巡，加代去洗手间，姜文涛跟了出去。走廊里没人，姜文涛掏出烟，递给冯邵峰一根：“大峰，别闹了，给我个体面，你先走，回头我请你喝酒。”

  冯邵峰接过烟，点着，吸了一口，吐了个烟圈：“老姜，我走啥走？礼我都随了，加代连声谢谢都没有，我凭啥走？”

  “你究竟想咋样？” 姜文涛的声响冷了下来，“今日是代哥的大喜日子，别逼我着手。”

  “着手？” 冯邵峰笑了，“老姜，你忘了十年前了？那时分我在南城，你见了我都得绕道走。现在你当了南城大哥，就感觉自己牛了？小母牛坐飞机，你牛上天了啊！”

  姜文涛给何尚使了个目光。何尚带着三个手下，从楼梯间里出来，手里拎着小钢管和小镐把。他们绕到冯邵峰死后，何尚深吸一口气，举起小钢管，对着冯邵峰的后脑勺，狠狠砸了下去！

  “咚” 的一声，冯邵峰闷哼一声，往前踉跄了两步，差点跌倒。他回头一看是何尚，眼睛瞬间红了：“你敢打我？”

  何尚没说话，又砸了一下。姜文涛走曩昔，对着何尚说：“把他的腿敲断，让他记取，今后别随意生事！” 何尚接过手下递来的小镐把，瞄准冯邵峰的膝盖内侧，“砰” 地扎了下去！

  冯邵峰疼得 “嗷” 叫一声，跪倒在地上，盗汗顺着脑门往下流。王友山从宴会厅里冲出来，看见这一幕，赶忙跑曩昔，抱住冯邵峰：“大哥，别打了！别打了！”

  姜文涛指着王友山：“赶忙把你大哥带走，别在这儿丢人现眼！再敢来，我废了你们俩！” 王友山不敢耽搁，架着冯邵峰，一瘸一拐地往楼下走。冯邵峰回头，盯着姜文涛，目光里满是恨意：“老姜，你给我等着！我不会放过你的！”

  姜文涛没理他，回身回了宴会厅 —— 他得赶忙把这事跟加代说，以免冯邵峰回头报复。

  加代听姜文涛说完，眉头皱了起来：“你下手太狠了，冯邵峰不是善茬，必定会报复。”

  “代哥，我也是气不过，” 姜文涛叹了口气，“他太嚣张了，不只不尊重我，还吓哭你儿子，我要是不给他点色彩看看，今后谁都敢欺压我们。”

  加代没再说什么，仅仅让李正光多派几个人，盯着姜文涛的场子 —— 他知道冯邵峰的内幕，祖传摔跤，十三岁进什刹海体校学功夫，当年一个人打倒六个混混，还用过五连发伤过人，被判了八年，刚出狱没几个月，正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时分。

  公然，当天晚上，冯邵峰就找来了。他跟王友山去了医院，医师查看后说，仅仅细微骨裂，不必住院，开了点药就让他们走了。冯邵峰越想越气，拖着伤腿，去找他表妹借钱：“姐，借我五千块，我有急事，今后必定还你！”

  他表妹知道他的脾气，不敢不借，赶忙拿了五千块给他。冯邵峰拿着钱，跟王友山去了个二手市场，花三千块买了把旧五连发，又买了几发子弹。剩余的两千块，他给了王友山一千，自己留了一千，在小饭馆里吃了顿肉，喝了两瓶二锅头，拍着桌子说：“明日就去砸老姜的场子，让他知道我冯邵峰不是好惹的！”

  第二天一早，冯邵峰带着王友山，直奔南城 —— 姜文涛在那儿开了个棋牌室，三层楼，一楼玩几块钱的小局，二楼玩几十的，三楼玩几百上千的，是姜文涛的 “摇钱树”。

  两人走到棋牌室门口，冯邵峰把五连发别在腰后，带着王友山直奔三楼。三楼里，十几个赌徒正围着桌子玩牌九，烟雾旋绕。冯邵峰忽然掏出五连发，对着天花板 “砰” 地开了一枪！

  “都别动！” 冯邵峰咆哮一声，“把钱都拿出来！我告知你们，我不是针对你们，你们的丢失，找姜文涛要去！”

  赌徒们吓得赶忙掏钱，有的把兜里的现金往桌上扔，有的把筹码推曩昔。王友山拿着个大黑包，把钱和筹码往里装，没一瞬间就装了半袋。

  “楼下的钱也得拿！” 冯邵峰对着王友山说。两人下楼，一楼的看场子的是姜文涛的老手下，叫老周，知道冯邵峰，赶忙上前拦：“峰哥，你这是干啥？这是涛哥的场子，你把钱拿走了，我无法跟涛哥告知啊！”